【文字作品】寻找冠状病毒肺炎患者 ——分诊散记

　　正月初八早晨7:30。当我一身白衣跑到医院门诊大厅。分列两旁的白衣天使们，已经在做分检。

　　两个值夜班的小伙子，个子高高的，白大衣外面，套着军绿棉大衣，护目镜遮盖了他们明亮的眼睛，年轻的脸因为十几个小时口罩眼罩的压迫，显得有些肿胀。另一个女孩，穿着护士服，一次性医用蓝帽子、戴手套、医用外科口罩、护目镜，口罩、护目镜也遮不住她的青春，她叫小樊，跟我一起值白班。

　　“你们辛苦了”，我说。

　　随后，他们一一交接需要填写的名目，需要定时消毒的本子记录单，需要记录的就诊病人项目等等，需要进一步学习的签字表格。

　　往常的门诊大厅，熙熙攘攘，八点正常上班，七点不到，挂号窗口就已经排满了人。今天，，人很少。以前有三个门可供患者出入，现在是非常时期，冠状病毒肺炎流行，为了便于管理，中间的门关了。西边划为专用入口通道，东面的是病人出口。严格把关，不得逆行，外面有穿蓝色制服戴大沿帽的保卫科的工作人员把守。

　　今天，我、小樊、小刘我们三个人负责这里。入口两边，临时摆放着两张长条桌子，很简陋。上面放着透明的药箱，里面备有（医用手套、口罩、消毒湿巾，护目镜），右侧放着纸质本子和表格。

　　一台红外线人体体温测量仪，矗立在入口右侧，“身高两米多高”，即使再高的人，也能方便使用。最上面是一个透明的体温显示屏，上有竖行排列的黑色大字：红外线人体体温筛选仪。再往里，依次摆放着两个标示牌，便于来往人员一目了然。标牌底色为墨绿，上面是红、白两种颜色的大字，格外醒目。图片如下：

　　预检分诊区

　　门诊就诊患者

　　请在此测量体温

　　为有效诊疗

　　请如实提供

　　旅行史

　　居住史

　　接触史

　　否则将依法追责！

　　疫情严重，武汉封城，有关冠状病毒肺炎的报道，电视、网络、手机微信，铺天盖地，压的人喘不上气来。连石家庄也有了确诊病例。

　　现在，人心惶惶。能不来医院的，都不来了。大家几乎个个戴上了口罩。

　　“我没有口罩，能给我一个吗？”，一个大姐焦急地问我。看她着急的样子，我没多想，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个，递给了她，并告诉她戴口罩的正确方法。

　　小刘悄悄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低声说，不能给，咱们这也不多。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啊，疫情突发，一时间，口罩成了紧缺物资。

　　“阿姨，请量一下体温吧”

　　“就踩在那个脚印上”

　　“你有没有湖北武汉旅行史？近期有没有接触武汉及附近周边疫情的人？”

　　“好了，36.1度”

　　“在家里测体温高吗”

　　一拨一拨人过去。不断用消毒湿巾擦拭桌面，做好手的消毒。每接触一个病人，就要实施手卫生（七步洗手法）。搞卫生的阿姨，一轮一轮进行地面喷洒消毒。

　　“测体温，”一个身穿黄色外衣胖胖的小伙子站在体温测量仪面前，屏幕显示37度。他戴着一个黑色的N95防护口罩，口罩戴得很周正。一脸疑惑。

　　我：小伙子，你在家发烧吗？

　　他：有时37.5度。

　　我：你有武汉或其他流行地区新冠病毒接触史吗？

　　他：我正想查查呢

　　我：你坐在这里吧，别急。我们把小伙子领到一边，让他坐椅子上。

　　通过了解，小伙子讲述一周前曾经和武汉的同学聚会。他有点发烧，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冠状病毒肺炎。

　　测过体温，37.5度。安慰他几句，不要过分紧张，去查查，不是也就放心了。如果是，及早治疗，也好的快些。

　　小樊带小伙子，去发热观察门诊去了。那里将有专业的医生、护士指导他做一些必要的检查，帮他进一步诊断。

　　“测体温吧”，走过来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相貌清秀的男孩，显示屏上体温37度。我们让他重新用水银温度计测量还是37度。

　　我：哪里不舒服？

　　他：就有些嗓子疼。

　　询问病史，他说，10天前曾经参加同学聚会。

　　我：你同学中有湖北武汉的吗？或者他们中有没有与集中发病冠状病毒肺炎地区的人接触过？同学中有没有人发病？

　　他：不知道。

　　说着话，他身体有些颤抖。我说，孩子别怕。他说，母亲在这里住院，是带状疱疹，他来看母亲。我说，不要紧的，带状疱疹住一段就好了，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找我们。男孩很感动，跟着同事去了发热门诊。不一会儿，又回来了。他说，那里的医生说他没事。我说，你还想查什么？他说，我还想查。我说，那你去二楼呼吸科门诊，找专家看看。

　　“你好，测体温吧”

　　是一个高个子鼻子上有疙瘩的男人，体温显示屏显现36.5度。问及年龄，他说，62岁。当问及他是哪里人？有没有流行病学史，他说，我是武汉人，来石家庄看儿子的。

　　我让小刘带他去了“发热观察门诊”。

　　发热观察门诊，负责所有有湖北武汉或相关地区有流行病学史的病人。

　　“测体温吧”

　　是一个中年男士，测体温不高。当问他，有没有武汉或者其它地方流行病史时，他犹疑着，身子左右晃。我说，你坐这边来，然后，把凳子放在离入口稍微远一点的侧边，让他先坐下，把水银体温表递给他。我说你试试，告诉他，放置十分钟。一是为了观察他的体温，再就是为了了解他的流行病史。坐下来后，我的对话，降低了他的紧张情绪。我说，你五十五岁？真的不像，也就四十五岁差不多。你吧，一定是个商界大咖，所以呢，结交的也一定是很有能力的人。

　　然后，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说1月6号时，有个广东的朋友来找他，后来那个朋友说是得了肺病，很重。他也是从电话里得知的。我说，你那个朋友得的是什么肺病？是正流行的新冠状肺炎吗？他说，他问了说不是。只说是什么阳性。我说，是核酸阳性吗？他说不知道。我说，你有什么不舒服？他说，没有不舒服，只是乏力。

　　我说，你再打电话问问他？他说问了，说不是。

　　我把情况汇报给了护士长，也把他作为嫌疑人，但是，被发热观察门诊的医生打发回来了，让他去了普通门诊。我有些担心，万一他是新冠状病毒肺炎呢，专家说，潜伏期是3——14天。这是个新发现的病，人们对它的认知毕竟还不全面，即使他的接触史已经超过了14天，谁能说的准，他究竟有没有被感染？谁敢保证他一定没被感染？

　　这个问题，我又去找了护士长。由她去交涉。并且在记录本上做了标注。以便以后有线索可查。

　　又过来一个身穿金黄色上衣的中年男人。他显示屏体温36.1度。他说想找医生开没有新冠状肺炎的证明。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的家回不去了，小区封门了。门卫让开医院的证明才同意进去。我建议他挂号，让医生给你写个病例，看看该查什么，如实填写就是了。

　　又过来一家三口。父亲、母亲、和12岁的女儿。父母体温正常。女儿发烧。水银体温计重测39.4度。那孩子蔫蔫的。询问流行病史，没有武汉及其流行地区接触史。引导他们去了二楼儿科。

　　而后，一位年轻母亲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怀里还抱着个六个月大的婴儿，母亲和男孩体温都正常。用电子体温测量仪给最小的小孩测体温，不高。他们是去给婴儿打预防针的。我们担心，那么小的小孩，没办法戴口罩，家长用被子蒙上孩子的头，很担心把孩子鼻孔挡住，影响孩子的呼吸。引领他们走儿科通道，人少，避开人多的成人区。并叮嘱他们严加小心。

　　人一拨拨过去。有做透析的，有发烧感冒的，有做产检的，有住院的。

　　再说，我们参加分诊的同事们，戴着医用外科口罩、眼罩、手套。特别难受，不能随便摸，哪里难受也不能摸。不能喝水，不能上厕所。眼罩有时被雾气笼罩，看不清东西，云山雾罩。但是，想到冠状病毒肺炎的危害，把它们找出来，是我们白衣天使的神圣职责。再想到去武汉的同事们，他们比我们辛苦多了！大家都以坚毅的眼神相互鼓励。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或许你想知道我们午饭、晚饭是怎么解决的？医院领导特别关心分诊筛查工作，午饭、晚饭都由食堂工作人员送过来，在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大家轮流去吃饭。吃饭前，先摘手套。再实施手卫生（七步洗手法），再摘帽子、口罩。再实施手卫生（七步洗手法）消毒。

　　看同学老周过来了，我说，你看我是不是很丑？她说，不啊，你是战士。我们一起努力！

　　非常时期，愿家家户户平平安安，假使不幸染上了新冠状病毒肺炎。也希望能尽早发现，尽早治疗，愿他们早日康复！迎接春天的到来！

　　2020年2月3日星期一（正月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