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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的“孩子”:苍老的家长是他们未来的依靠?

http://www.hebei.com.cn 2013-11-25 04:03 长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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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24日)下午,石家庄市桥西区友谊居委会院内召开了一场特别的座谈会,参会人员是全市各区的智残人协会主席和部分能走出家门的智残“孩子”及其家属。20岁的丽丽、25岁的点点、23岁的峰峰、31岁的明明、32岁的小薇、35岁的霞霞、36岁的东子……这些“孩子”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无忧无虑的面孔,而与之相对的,是他们的父母们同样与其年龄不相称的苍老容颜。这与其说是一场座谈会,不如说“孩子”们的一次快乐小聚,和家长们的“抱团取暖”。孩子的学习、就业和未来的生活,家长们有着述说不尽的无奈与无助。

  据了解,目前石家庄共有智残者52000多人,其中大部分已经步入青年与中年,而他们的监护人也已普遍进入老年,“老残一体”的家庭越来越多,他们的未来在哪里?“由政府建立智残人托养机构”,这样的需求越来越迫切。

  一个群体

  成年的“孩子”,苍老的家长

  原定14时召开的座谈会,快到15时了也没能正式开始,石家庄市智残人协会主席时淑芳和一些热心家长们一趟趟在胡同口迎着参会人员。大教室似的屋子里坐满了孩子和家长,因为人多,又加了两排椅子。

  家住东三环的何大妈领着外孙女鸿宇来了。梳着一头麻花辫,眨着一双大眼睛,乖巧的鸿宇总是依偎在姥姥的臂弯里,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告诉阿姨,你多大了,学过什么?”

  “20岁了,学过唱歌,表演《感恩的心》,还有三字经。”鸿宇愉快地回答。

  “鸿宇患的是先天性铅中毒,智力上相当于几岁的娃娃,她爸爸接受不了,她一出生就和她妈离婚了。孩子妈妈也丢了固定的工作。鸿宇被诊断活不过7个月,”抚摸着孩子的头,70多岁的何大妈讲述。

  幸运的是,在妈妈和姥姥的照顾下,现在已经20岁的鸿宇身体很健康。现在已是七旬高龄的姥姥依然肩负着照顾鸿宇的责任,“她妈妈要打工赚钱,顾不上她。”

  与这些已成年却依然保持着十几岁天真面容的“孩子”们相比,他们的父母因为日复一日的忧虑和操劳,早已白发满鬓。

  “今年我40多岁,大街上随便一个40多岁的都没俺这么老。”丽丽的母亲陈女士说。

  霞霞的母亲孟女士今年67岁,步履蹒跚,满头白发,看起来有70多岁。“这一世能怎么着,就是围着她转了。”说起女儿,孟女士一脸无奈。

  生活常态

  离开学校后,就一直闷在家

  参会的“孩子”们大多是石家庄智残人心飞歌唱队的成员。每个周末,他们都会一起在西清公园跟着时淑芳唱歌。

  何大妈告诉记者,西清公园离自己家不近,但每次活动,她都尽量带着外孙女赶来参加。“平时不让她出门,这样的女孩子怕她遇上坏人,也怕她迷路。”参加歌唱队活动比较安全,而且在这里也没有歧视眼光,孩子们一起唱歌很开心。

  “我是去年夏天才知道有这样一个歌唱队,自从进了歌唱队,孩子长了不少本领,可以认路了,能自己从公园回家了,也敢出门了。”丽丽的妈妈说,孩子在19岁的夏天学会了自己回家,她感到特别知足。

  “孩子自从参加了户外歌唱活动,变得愿意跟人交流了,不再憋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点点妈妈说。

  爱心人士李姐是一名声乐爱好者,智残人心飞歌唱队的好几首歌曲,比如《家家都有好时光》、《小草》、《智残人之歌》等,她都帮忙看过谱子。“他们的眼神、认真学唱歌的样子每次都会震撼我,”李姐说,“智障孩子们唱出来的是天籁之音,因为他们心思纯净、简单。”

  记者了解到,智残孩子们大部分小时候上的是培智学校,或者在普通小学随班旁听。随着年龄增长,他们与周围环境的不适应越来越明显,比如数不清数字,不会算数,缺乏逻辑思维,受到的或有意或无意的指点也越来越多———短暂的学习生涯一般在16岁左右就结束了,此后就开始憋在家里,慢慢脱离集体。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把他带出来很丢人。’一位父亲说,不只是外人,自己也曾歧视过自己的孩子。

  残酷未来

  谁是孩子将来的依靠

  丽丽的妈妈陈女士说,她以前工作很忙,孩子离开培智学校后,就整天窝在家里,看电视、吃零食,打发时光。前年开始陈女士下午终于有时间照顾孩子,娘俩一起做烧饼、卖烧饼。“卖烧饼不为别的,就为锻炼孩子,让她有个事做,都20岁了,不能什么都靠父母。”陈女士说,现在她和丈夫可以照看孩子,将来他们老了女儿怎么办,这个问题她都不敢想。她曾设想把做好的烧饼或点心装好袋子,一袋就卖1元或者5元,但是找零、算账这些事也担心丽丽应付不了。

  今年31岁的明明在参加歌唱队之前不愿见任何陌生面孔,现在这个小伙开朗了很多,座谈会上,他从家里提来一大暖壶开水给大家喝。“只要有集体活动,他就给大家供开水喝,给大家背包。”时淑芳说,即使如此,明明的劳动能力仍然很差,“给他一把扫帚扫地,转半天圈子他也扫不干净。”

  明明妈妈悄悄告诉记者,她最发愁时每天都为孩子流泪,自己61岁了,是从鞋厂退休的,退休金也没多少,儿子的将来是她最不敢想的问题。

  粉色的棉服、梳着马尾辫,重度智障的小薇今年32岁,看起来却依然像个“小姑娘”。10年前小薇足不出户,见人就哭,和同样智障的爸爸要靠爷爷和奶奶照顾。现在爷爷去世了,奶奶也已八旬高龄。这几年小薇把时淑芳当成了最信任的亲人。“你说有一天,她奶奶要是不在了,她们父女俩怎们办?”说起小薇父女未来的生活,时淑芳也很发愁。

  座谈会后回去的路上,走在时淑芳三轮车的右侧,小薇说:“奶奶说她不管我了,就让我找你,你管我。”无忧无虑的面孔上写满信任。

  现实困境

  力所能及的工作有多遥远

  “我每次经过两元店,都会想可不可以为这些智残孩子提供一个类这样的工作场所,顾客来买东西就只拿1元、2元、或5元的钞票,让他们有个岗位有事干。”时淑芳说。

  “那不也得需要场地和资金呀?大学生还没有工作呢。”在座家长们觉得有些不现实。

  “他们干活踏实,不会偷奸耍滑。有些活是能干好的,比如糊纸盒、糊信封。”新华区智协主席陈三起说。然而记者了解到,现实中残疾人就业本就困难,智残者更是其中的弱势群体,少有企业愿意雇佣智障员工。

  今年32岁的美华没来参加座谈会,她在上班。美华有一份自己的工作———在一家知名医院做护工。“给病人打水、推着病人去做检查、帮病人拿片子,她从来没弄错过,工作特别卖力,同事和领导都很喜欢她。”美华的妈妈告诉记者,女儿智障这个事实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但自从孩子小时候起,她就努力让孩子跟上正常的步伐,教她读书、教她数苹果、数花盆、数红枣、数馒头,让她学会简单算数……短暂的校园随读日子结束后,她就把女儿推向了社会,让她在多家餐饮、工厂等单位打工。经过多年的历练,平常的家务、做饭、炒菜,这些活儿美华都能做,社交能力也得到了锻炼。

  但美华的经历并不具普遍意义,大部分像美华这样的智残“孩子”活在自己开心无忧的小世界里,父母、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合适的岗位对于他们来说,很多时候只是不切实际的梦想。

  迫切希望

  “老残一体”家庭期盼集体托养

  即使如美华一样能干,家长也是放心不下的。“一次美华让人帮忙取1000元钱,美华不会用柜员机。对方取出9000元,把1000元给了她,那件事惊动了警方才平息。”美华的妈妈告诉记者:“我和她爸都步入了老年,为了闺女,我们都得硬撑着,不敢生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心?这些可怜的孩子,她们的权利、她们的尊严在哪里?谁是她们真正的依靠?我们老了、死了,他们怎么办?”

  美华妈妈的担忧是所有智残“孩子”家长的心声,对孩子未来的担忧残酷地陪伴着他们终老一生。

  因为有家长监护、家里有财产,这些智残人进不了政府的福利院。“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能有一个集中场所,能在我们年迈或去世后,把他们托养起来。”座谈会上,家长们纷纷发表了这样的意见。“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健康,可遇上这样的残疾孩子,也得面对,父母要面对,政府也要面对。”时淑芳说。

  据了解,目前石家庄市有智残者52000多人,其中新华区有640多人,桥西区有631人,桥东区有1000多人,大部分中重度智残成年人的父母等监护人已步入老年,“老残一体”的家庭越来越多。智残人士的父母面临着精神、生活的多重压力,由政府出资建一所智残人托养机构,这样的需求非常迫切。记者了解到,不仅在石家庄,在很多省份,成年的中重度智残人的托养康复问题都已成为非常突出的社会问题,而在昆明、天津等地,由政府出资建立智残人托养机构已被提上了日程。

关键词:智残,老残一体,集体托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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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源:燕赵都市报
责任编辑:王培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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