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墓 从生的特权到“死的福利”?
蒋方舟前段写过一篇《中国的墓地在哪里》。开头就写美剧《纸牌屋》里,男主人公的老婆晨跑时,有一天,非常自然地跑入社区公墓。“这个镜头让我印象很深刻。” 这是她原话,我看这集时,感受完全相同。外国墓地,不但没有多少阴风阵阵的死亡气息,不少还都是绿草茵茵的城市公共空间。清风徐徐,枝繁叶茂,疏影横斜,散慢跑步,晨练健身皆宜。 公墓成公园,墓地成为城市公共悼念空间,这样的文明优雅的墓地文化,和清明时节慎终追远祭奠亡灵,却只知烧个俗劣不堪的纸板iPhone 5糊弄先祖相比,高下立判。而和悼念文化的进化相比,“死无葬身之地”的紧迫感显然更甚。 比如,“广州拟投6亿建公墓只埋干部引争议:死也有福利”,这样的新闻标题,自然引来热评如潮。广州拟投资6.2亿元打造新的“银河公墓”——福山革命公墓,这一工程被纳入民生工程。可是,在一墓难求的情况下,价格竟然不是经营性墓穴与革命公墓墓穴的最大差异,资源和身份才是关注的焦点。(5月9日《小康》) 不少先期来勘察咨询的市民,除了关心位置、朝向和价格等信息外,最担心的还是“革命”公墓的入驻条件会不会将他们堵在门外。 “福山革命公墓的管理模式与银河的一样。”记者就“人活着有层次之分,没想到死了也要按官论葬”的说法采访验证时,不管是民政还是公墓管理处的,措辞都小心谨慎,表示是“敏感话题”,因为“服务对象是特殊群体。”而暗访的答复,前提条件也是“死者一定要是干部。” 被征地村民都表示,“本村人以后死了都不能葬在里面。”祖祖辈辈生长于斯,死后竟然无权入驻,真有点讽刺。更讽刺的是,广州市民政局局长庄悦群多次表态这是民生工程,而如果就因冠名“革命”二字,就只认官阶而将普通民众拒之门外,那这“民生”的含金量未免太低。 本来某些权力失范的贪腐行为,就让民众见识了某些人“生的特权”,如果,最后墓葬还要论资排位,没有资本,死后点占据公墓一席之地都成奢望,那这还真就是个别群体“死的福利”。从生至死,都未将平权平等共享共荣的理念推行开来,这样的人生岂能无憾?又岂会不惹民怨? 这种情况下,连庄悦群局长的名字,甚至都能被人解读出别样意味:“受访的多位专家一致认为,“革命”公墓建设应该先‘悦群’而非先‘悦官’。”专家还建议与其耗巨资再建第二个“银河公墓”,不如更新观念,取消特权,建一个不分官民等级、人人平等的“广州市福山树葬公墓”。 这庶几就与外国那些花草绕膝、疏林幽径的城市公园式墓地相似了。说的这,想起去年在俄罗斯新圣女公墓的见闻。如果按上述哪种“革命”官本位分类法,这墓园算得上各种政要公卿、圣哲先贤的安眠之所了。从赫鲁晓夫到叶利钦,从马雅可夫斯基到乌兰诺娃,还有生前身后煊赫至极的文坛传奇巨匠,普希金、果戈理、契诃夫等,陵墓寒酸得还不如那些动辄占地数百亩的“乡村镇要”(村镇政要)豪华墓地的千万分之一,每人不过巴掌大一块地儿。但这里几块虽简陋但造型各异,创意纷呈,寓意无穷的墓碑,就浓缩承载了整部俄罗斯的政治文化思想艺术的历史。这里的墓碑或许古旧残缺,有碍观瞻,但那份民族历史的厚重感,却感染着每个走进墓园的人。 而“与民争墓”的带着颇高的准入门槛,散发着福利特权味道的公墓,则显然与这样的公墓文化相左。这样的“权贵名流”准入制,则只能为人非议,而不能承载民众和历史的敬意。多希望“拟投6亿建公墓只埋干部”只是“征求意见稿”,多么希望尽快看到辟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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