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还是护草 河北最美山村茶山村处在十字路口

　　除了一些热衷于山间徒步的驴友外，蔚县草沟堡乡茶山村几乎不为人知，藏在深山，近乎与世隔绝，人口也不足百人。然而，它和它的“靠山”———茶山都不同凡响：茶山在河北省海拔高度仅次于小五台山，茶山村则被称为是河北省海拔最高的村庄。

　　9月13日，当记者翻山越岭来到茶山村时，却发现它犹如一块璞玉，只要稍加雕琢，完全可以成为河北最美的山村之一，成为驴友们乃至所有热爱自然人士的乐土和天堂。

　　茶山村，曾经的世外桃源

　　茶山位于河北屋脊小五台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南侧，海拔高度2524米，被称为河北第二高峰(小五台山的五座主峰姑且合并计算)。

　　随着一步步山间跋涉，茶山的轮廓在记者心中逐渐清晰。整体就像一把巨大的“太师椅”，北面的主峰是椅子背，东西侧的山脊是扶手。茶山村则位于“椅面”上一处罕见的山间缓坡式大平台，约有五六平方公里，往南隔条深沟与东甸子梁相望。据网上可查的寥寥信息得知，茶山村海拔高度在1940米左右，被驴友认定为河北海拔最高的自然村。

　　走上那片缓坡式大平台，除了小小的村落和村边种着的蔬菜、莜麦、土豆，其他都是由五彩野花妆点着的大草滩。在这里本很常见的金莲花已经过季，偶然看到一两朵还倔强绽放着，更多的是几种不知名的紫色、黄色和蓝色花朵。草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千形万状。草滩上的树木稀稀落落，而周边的山坡上，则生长着大片大片以松林为主的密林，密林边缘则是高山草甸。村民们说，密林深处布满厚厚的松针等落叶层，每当夏秋雨后，他们经常能采到极为特别的野蘑菇———一种是比脑袋还大的巨蘑，功效堪比云南白药，晾干后撕一块疗伤止血效果颇佳；还有一种个头像拳头的蘑菇，当地人称“香辛蘑(音)”，味道极其鲜美，“跟它一比，别的蘑菇都没味儿了”。

　　仅仅在几年前，这里还称得上与世隔绝———没有一条通车的路，群山环抱中，翻山小径又窄又险，只有当地人才敢走，而且大雪封山的季节近半年，那时候与外界的联系就彻底中断了。按照前任村主任介绍，20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原始社会”。六七年前终于修了一条一车宽的沙石加“炮弹坑”的山路，越野车勉强可行，但冬有积雪、夏有滑坡，交通也是时断时续。前两年，在茶山南侧的东甸子梁建起了大型的风电场。今年初，蔚县将沙石山路断交施工，加宽铺装为水泥路。据工地的师傅们介绍，由于雨天多和备料不足等原因的拖累，加上10月份随时可能大雪封山，原计划年内通车的希望基本落空了。

　　驴友心目中的徒步天堂

　　以茶山村为中心，这几年已经开始成为少数先知先觉的驴友们徒步行走的天堂。

　　在驴友们心目中，小五台山的地位或许更高，但其自然保护区的属性和山高路险林深容易迷路的现实限制了徒步穿越的发展空间。而茶山则少了诸多限制和危险，各个方向均有适合徒步的线路，景观的丰富程度也很高，茶山村正在成为驴友们的行走驿站和中心点。

　　登顶北侧的茶山主峰，北可望小五台，沿途山脊风光类似大五台。峰顶的北坡人迹罕至，植被茂盛，每年7月，金莲花成片地盛开。西侧通往峰顶的山脊旁还有突出山体的一簇簇峰林，比较罕见。东侧山脊不仅有羊群翻山的小道，还有一条山谷中的小路通往南方山脚下的东椽台村和曹子水村。

　　茶山村南侧则是驴友们涉足最多的两条线路之一———东甸子梁。其山顶平坦宽阔，有大规模的空中草甸，在夏天更是一座五彩缤纷的空中花园。让人惋惜的是，随着风电项目的入驻，郁郁葱葱的东甸子梁被一条大路从中间豁为两半，一座座大块头的风电机组穿插挺立，对东甸子梁原生态的损害很让一批驴友们痛心。

　　好在另一条驴友们的主线路状态良好，那就是茶山村村民原来进出山的主通道———从苜蓿村到茶山村的山间小径，这也正是记者徒步的路线。车行途中目前有施工路段，需要越野车爬坡涉水，穿过苜蓿村到达双窑村，然后开始一路背包行走攀爬。路途中大半有溪流相伴，如遇大雨有断路乃至山洪爆发的风险。但一路上风景越走越美，花草、怪石、奇峰、古树、密林和蓝天白云一路相伴，想抄近路还要攀爬过一段坡度最陡处超过60度的草甸或松桦相间的密林，才能抵达通往茶山村的垭口。至于远山的密林，树叶已经开始变得红黄相间，快要呈现出最美的秋色了。

　　牧羊还是护草，这是个问题

　　如果说从驴友或旅游的角度来看，茶山村周围最大的发展隐患是草甸的退化，这两年已开始显现。最直观的证据是山坡草丛中一道道土石色的疤痕，纵向是水土滑坡的轨迹，横向是羊群行动的印痕，那都是几年前很少见的。而先后被两三位驴友发现的狼毒花，正是被视为草原荒漠化的一种灾难性的警示，一种生态趋于恶化的风向标。

　　年近半百的卢大姐嫁到茶山村已有25年了。说起过去的环境她很是激动，“那时候的花草又多又好，一刮风像流水一样！”近10年来，村民们养的羊越来越多，山的东侧也有人来这边的山坡上放牧，一群就是几百只，花草不等长出来就啃没了。原来，村外有大量的野丁香花，花开季节在村里都能闻到浓浓的香气，现在再也见不到了。过去还有大朵大朵的粉色野玫瑰花(属于国家二级濒危保护植物)，“一开花可美了！”

　　60多岁的李大爷也感慨地说，原来的花多极了，粉的红的黄的紫的蓝的，盛开时铺天盖地，现在家家户户养着几十上百只羊，按说该圈养，但乡里只管收钱，给钱就行，怎么养没人管。李大爷反对在草甸草坡上放牧，因为管护不好，“如果不是养羊，环境好了，你们背包的来了高兴，我也高兴。”他希望背包客能多起来，那样他也就忙了。

　　傍晚时分，去山里放羊的村主任还没有归来。其父亲向记者介绍说，村里总共有96口人，其中常住村民有50口左右，夏天多些，冬天少些。村民这几年的经济支柱是养羊，因为来的大多是背包客，对村民们的帮助还不太大。村里也想发展旅游，但苦于缺乏投资。如果真要吃起旅游饭，村民们就可以少养羊或改为圈养了。

　　养羊带来的问题大多村民都认可，也知道省市县的“禁牧”政策，只不过在旅游发展起来之前，他们暂时还没准备放弃对牛羊的散养。

　　发展，茶山村处在十字路口

　　茶山村发展旅游的条件可谓得天独厚，环境遭到破坏亡羊补牢或许还来得及。过去问题在于交通不便导致游客稀少，毕竟背包客翻山而来至少要花半天时间。前几年修的土石山路让来客逐渐增多，而到了明年，新修的水泥路通车后，普通游客进村便具备了基本条件，剩下的一道坎儿就是食宿了。

　　茶山村的房子基本都是石块儿垒起、外抹黄泥的瓦房。可惜的是，山里的石头主要由中生代火山岩、早古生代灰岩和砂页岩构成，基本上无法切割成型，建房并不好用。所以，房子本身比较简陋，农家院住宿一般都是大炕，屋内生着火炉子，厕所也是粪坑式的，再加上散养的鸡猪牛羊导致环境有点脏乱差，难以满足普通游客要求。村民们用电还算有保证，吃水则是靠村东北侧的一眼终年不冻的古井，下与泉眼相通，水位常年不涨不降。饭菜的花样有限，但绿色无污染，口味也不错，就是难免会受到游客对卫生方面的挑剔。从旅游的角度来看，如果要想服务好普通游客，接待条件还需大的提升。

　　小李老家在阳原，属于见多识广的一位。他承认村里食宿等条件需要改善，但觉得茶山村“最好不要建那种大型山庄，也别跟城市那样建楼房宾馆饭店，跟这里的环境不协调”。他认为怎样建房需要“高人”给予精心的设计和整体规划。其实，有些村民已经动了吃旅游饭的心思，也准备翻盖房屋了……日可徒步，夜可览星，春可踏青，夏可赏花，秋可观叶，冬可嬉雪。守着一座待发掘的宝山，坐拥放眼河北也称得上独特而丰富的自然条件，茶山村如何走好今后的路？是准备精心雕琢成为不可替代的世外桃源，还是放任自流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村呢？日渐稀少的花草、正在铺设的水泥路以及蠢蠢欲动的村民……茶山村，这个河北省海拔最高的村庄的发展，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记者 王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