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日记者回访承德市第一例艾滋病儿童

　　核心提示

　　一年前，承德晚报曾报道了河北省承德市第一例艾滋病儿童小小的孤苦生活，并对其进行了持续一年的关注。该组报道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很多爱心人士纷纷伸出友爱之手，奉献爱心，使得小小的生活境遇得到了彻底改变，因为感受到了大家的温暖和关爱，小小也由孤僻自卑冷漠变得快乐和幸福。12月1日，是“世界艾滋病日”，我们在这个日子之前再次探访小小，关注他的全新生活。

　　这一年他的生活充满了变化

　　11月26日，滦平红旗镇养老院。

　　整洁的院子，崭新的楼房，老人们在院子里惬意地晒着太阳。小小穿着干净的黄色棉袄沿着花坛来回溜达，眼睛却时刻盯着大门口。每次有人出入，他都赶紧跑过去开门、关门。门房里的李振华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切，欣慰的笑容挂在嘴角。

　　今年7月19日，小小和李振华先于其他老人率先住进了养老院的新楼。李振华不再负责给养老院的老人做饭，而是成了门卫，负责看护院子，记录每天的出入情况。

　　养老院的设施齐全，有电视，还可以随时洗澡。“两三天他就洗一次澡，条件好了，孩子看着也精神了。”正如李振华所说，记者这次见到小小，他高了半头，身高将近165厘米了。良好的住宿条件和卫生条件让小小看上去已经是个帅小伙了，干干净净的脸上每一次笑容都显得很是明净。

　　阳光斜照在院子的角落，这个角落正是小小曾经居住的房子的原址。一年前记者看到小小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一年前，这里还是一个破落的院子，房门齐刷刷地锁着。唯一一个开着门的屋子，小小自己在跟自己下军棋。对于记者的来访，小小“视而不见”，依旧低着头下棋。点头、摇头，这是记者见到小小的一个小时内，他跟记者所谓“聊天”时的所有动作。而他的眼睛和手，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副军棋。

　　小小的父母都是艾滋病患者，并先后离世，这就注定了生活剥夺了小小幸福的权利：亲人把他安置在养老院，因学生家长反对而被学校拒之门外……社会的冷漠、亲人的漠视，让13岁的他早早地明白了自己的病，并弄懂了由这病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所以，他孤僻、自卑，用冷漠和逃避对待周围的一切人，作为最无力的回击。

　　每天默默看见这一切的，只有给养老院做了17年饭的李振华。她，在别人都远离他的时候，给了他温暖的爱，像个母亲一样给他做饭，照顾他起居，也因此遭受村里人很多的白眼和误解。

　　尽管这样，这个善良的农村妇女从没有退缩过，而是为了维护小小的利益，不断奔波，为他争取更好的生活条件。

　　这一年他的生活充满了回忆

　　承德晚报在年初对小小的故事进行报道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凤凰网、环球网、雅虎、搜狐、大洋网、京华网、新华报业网等百余家网站第一时间进行转载。随后，多家慈善机构积极联系本报对小小进行资助。

　　爱心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处。新衣服、新图书、生活用品……晚报也通过市慈善总会专门为小小开设了账户，为他的生活提供保障。

　　随后，距离养老院不远处的滦平红旗镇玉锡小学专门派老师到养老院里给小小上课。他们针对小小的学习情况，专门编排了一个课程表，从2月1日起，由多位老师轮流为小小单独授课。“开学”的当天，记者见到小小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变化。尽管对于大家的问话，他大部分还是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但是，眼神明显缓和了很多，偶尔还会说上几句话。

　　在老师们的眼里，“很聪明。只不过不愿意跟人交流而已。”记者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场景，“老师到这来专门给你上课，你高兴吗？”小小没有说话，但用力地点点头。几分钟后，小小还告诉记者，测验得的100分是他自上学以来得到的第一个100分。尽管有些羞涩，但是记者看见，有一份小小的自豪在他眼睛里打转。

　　去年12月1日，第25个“世界艾滋病日”，本报与承德网联手，发起了一场为小小北京圆梦的行动，希望通过爱心人士的资助，带领小小到北京天文馆、天安门和动物园参观游玩。

　　在北京的两天，也许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笑容，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尽管他不表达，尽管他仍是习惯性地远离人群之外，但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掩藏不住的。

　　那是他第一次坐那么久的汽车，第一次到北京，第一次吃肯德基，第一次住宾馆，那么多的第一次，让他兴奋，而且幸福。活动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站在动物园象馆门口，骑上了石材大象，第一次没有躲避镜头，而是主动要求记者给他拍照留念。

　　一年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很庆幸见证小小的每一点改变。一年里，记者先后多次前往养老院去看望小小，有的时候去送些爱心人士送来的衣服，有的是送些他喜欢的图书，还有的仅仅是为了去看他一眼，看看他的变化。

　　我们也很欣慰。也许是小小感受到了社会的关爱，他的性格开始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对记者置之不理，到后来的可以跟记者开个简单的玩笑，这让记者感到由衷骄傲的同时，也更明白作为媒体人所要肩负的责任。

　　这一年他的生活充满了幸福

　　一年之后，当我们再次见到小小的时候，他的境况又让我们吃惊了。养老院给小小一个单独的阳面屋子，而这间屋子的对面，就是养老院单独给他留出来的教室。尽管屋里只有一张课桌、一把椅子，还有一块黑板，但是对于小小来说，已经非常“奢侈”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显然很满意。“愿意在这上课吗？”小小没说话，微笑着点点头。他认真地做着老师发给他的试卷，丝毫没有受到记者来访的打扰。这些天负责给他上课的玉锡小学校长赵瑞森告诉记者，小小尽管已经13岁了，但是由于原来没有系统的上学，所以现在学校给他讲的课是小学四年级的课程。“他的计算能力不错，所以数学成绩很好，但是语文成绩一般。应该通过更多的阅读来丰富知识，加强学习。”

　　就在记者来的前一天，玉锡小学新进了一批课外阅读书，赵校长也根据小小的阅读习惯和喜好精心挑选了几本送给小小。“学校里的孩子有的，我们会保障让小小都拥有。”据赵校长介绍，一年来，小小的书本、字典都是学校免费提供的，学校开学发校服的时候，小小像其他的孩子一样，也拥有了一套红色的运动服。

　　为了能让村里的孩子和家长了解艾滋病知识，学校还在宣传栏里普及艾滋病知识，希望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让人们不要再歧视艾滋病人，接受小小。“学校的大门永远向他敞开，只要家长不介意，我们随时欢迎他到学校里来，体会学校的快乐。”

　　温暖的门房里，有电视，还有一个跟在原来屋子里一样的小火炉。每天，小小上完课就到门房里，陪着李振华。“比原来话多了。”李振华怜爱地看着小小，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现在我们俩就跟着养老院的人吃，他们吃啥我们吃啥。”说这话的时候，她偷瞄着小小，“只是他现在这个年龄不爱吃老人吃的那些东西，馋着呢。”小小听到这话，眼睛没离开电视，笑容却荡漾在嘴边。

　　因为特殊的成长经历，小小很少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李振华偷偷告诉记者，“他要是吃够了养老院的饭了，就以不饿为理由绝食，也不跟我说话。”这么一“闹”，李振华就明白了，这是变相地要改善伙食呢。所以，每隔两三天，李振华就给小小炖点羊肉或者包点饺子。“性格变了，爱吃羊肉馅饺子的习惯变不了。”

　　“从八月节到现在，我俩都吃了一只羊了。”说这话，李振华哈哈笑着。“老伴说下个月再给我俩买只羊，不能亏了孩子的嘴。”

　　话说了不久，李振华掀开炉盖，开始烧水煮饺子。小小就站在边上看着，一会儿看看锅，一会儿搅动搅动饺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前些天，李振华高血压犯了，身体难受，小小说，“你歇着吧，我替你看大门。”李振华问，“你以后出息了，走了，我就没人管了。”小小回答：“我将来挣了钱，养着你。”一句话让这个坚强的农家妇女顿时湿了眼眶。

　　临走的时候，小小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置之不理了，而是主动地给记者开门，趴在门框上大大方方地说，“拜拜”。那笑容，像冬日的阳光，含蓄、温暖。文字/记者袁雪梅摄影/王立群